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。
—辛弃疾《西江月》
风更急。
夜更深。
乌云蔽月,夜影遮星。
风中也有了寒意。
三人互问几句闲话,又用了晚膳,紫竺身体瘦弱,受不得风寒,丫鬟忙为小姐披上斗篷,扶小姐回绣楼上休息。公子白练二人由着老嬷嬷宋妈妈在前打着灯笼,引到房中休息。
此刻孤单寡女走在一处,竟然有些奇怪的氛围。二人并不言语,白练本来气量宽宏,并不在意这些儿女情长,今日又结识了两位青年才俊,更是喜不自胜,抬头向楼上观望。“楼上的是谁?”白练一声惊呼。公子循声望去果然有一个黑影伏在房檐上,那黑影被人发现行踪,转头就要离去,二人飞身上楼,急追不舍。那黑衣人轻功极好,白练灵机一动手拔金钗做暗器,如闪电般,一道金光射去,正中黑衣人肩头,黑衣人闷哼一声,伸手拔掉金钗。电光火石之间公子已经掠到那人身后,运起双掌与那人战在一处,公子双掌生风,如柳絮绕身一般缠在黑衣人左右,黑衣人双拳紧握,左右开弓,竟然和公子不相上下,黑衣人急于脱身,卖了一个破绽就要逃走,白练在一旁观战,见他要逃走,手中披肩嗖的一声飞出,一颗铜球系在彩绸上,紧紧缠住黑衣人的一只胳臂,黑衣人大喝一声,竟把白练整个人扯了过去,公子叫道“白姑娘,快把手松开”闪身一掌劈向黑衣人,黑衣人以一敌二全然不惧,双脚离地,脚踩八卦步,一转身,公子劈断彩绸,白练一个踉跄跌在公子怀里,黑衣人纵身跳下,消失在夜色里。二人对望一眼,都不言语。二人跃下房顶,见那个老嬷嬷坐在大青石板上打盹,灯笼被风吹灭,二人不禁莞尔,公子叫醒老嬷嬷,叫她回去休息,自己送白练去房间,才回房躺下。
公子双手枕在头下,仰头看床帐子,月白色的床帐子,绣的兰花栩栩如生,自然是紫竺姑娘的巧手女红。每年来时都住在这间屋子里,每天都睡得很香甜,这几日大故迭起,却不能安睡了。屋外晚来风急,铁马敲风。公子不禁想起这几日发生的怪事:
夜已深,风更急。
公子牵着坐骑,一路风尘,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,转了两个弯,如今已是傍晚了。终于来到了府门前。
公子疑惑,往年来时,府中门前总有四五个家人守门,夜间也有一两个上夜,怎么今日连个灯笼都不打?他踌躇了一会,才步上石阶,叩动门环。
到他第三次叩动门环,门方在内打开来。
开门的是一个老苍头,打着灯笼,精神饱满,双手也很稳定。“是谁?”
“寿伯,是我!”
那个老苍头正是府中的老家人丁寿。
这时候他把灯笼移近公子的脸庞,公子觉得如果不是老丁头身材矮小,他一定会把灯笼怼在自己的脸上。此时老家人亦已看清楚公子的脸庞,惊喜道:“公子!”
他慌忙大开门户,连声道:“快,快进来,晚来风急,别吹坏了。”
公子道:“对下起,吵醒你出来。”心说我又不是纸糊的灯笼,怎么一吹就坏了的。心里觉得这个老人家几年不见还是那么可爱。
“我那有这么早睡觉?”丁寿从公子手中接过缰绳。“一年不见,公子还是那个样子,英俊潇洒,温文有礼。”
公子尚未回话,丁寿说话又已接上:“是了,公子怎么三年都不来一趟,我们小姐眼都快要望穿了。”
公子一笑,道:“小姐可好?”
丁寿道:“好,就是整天惦挂着公子呢,听老婆子们嚼舌根子,说小姐懒针线,一个荷包,半年也没做完一个。”
公子问道:“她现在大概已经休息了吧。”
丁寿点头道:“小姐她今天在外出去普救寺烧香拜佛,怕是早就睡下了。”
公子试探问道:“那边没有事吧?”
“没有。”
丁寿当然不知道公子那许多,接道:“公子一别经年,我家小姐不知道有多想公子,常听老爷夸奖公子,今日在武林中谁人不知道“玉公子”的鼎鼎大名,哦公子快进来吧,我去禀报老爷”丁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,公子摇头一笑道:“不知老爷休息了没有,我夤夜来访,前几日已经修书一封告知他老人家了,明日拜访也不迟。”
丁寿道:“方才我经过书斋,见书房之内仍然有灯光,相信还未休息。”
公子道:“我现在就到书斋。”
丁寿道:“书斋在那边,我引公子前去。?”
公子道:“有劳了,不过还是请您先帮我把马儿看管一下,这家伙一路狂奔,想必饿坏了。”说罢用手拍拍马儿脑袋,那马儿也通灵性,两颗黑眼珠一闪一闪,用舌头舔舔公子的手。
“是是是,丁珍去给大爷牵马去。”门里又闪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小厮,冲公子行了个礼,咧嘴一笑,牵马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