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寻愣了一下。
这丫头虽然话多，但眼力倒是毒辣。
“不必。”她冷淡地拒绝。
“别客气嘛！”云苓硬把玉瓶塞进天寻手里，“我云苓最讲江湖道义了！你救我一命，我送你丹药，天经地义！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天寻。”
“好名字！”
云苓拍手：“寻这个字很有意境，是寻找真理的意思吗？我师父给我取名苓，是因为我是在茯苓草丛里被捡到的........”
天寻开始后悔救她了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
云苓突然问，“我看你一个人，不如我们一起吧？我认识路，而且......”
她晃了晃腰间叮当作响的瓶瓶罐罐，“我可是顶级丹药师哦！”
“不需要。”天寻转身就走。
“那怎么行！”云苓瞪圆眼睛，“我师父说过，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！更何况是救命之恩！”
她突然凑近天寻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：“其实我还有更好的东西......”
说着从贴身的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木盒，“看！五百年份的九转还魂丹！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！”
天寻终于忍不住了：“你话一直这么多？”
云苓一愣，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啊哈哈......我师父说我上辈子八成是个哑巴，这辈子要把话都说回来。”
她突然眼睛一亮，“对了！你是符修吗？刚才那符箓好厉害！能不能教教我？我可以拿丹药换！”
天寻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就走。
“等等我呀！”
云苓小跑着跟上，药篓里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响成一片，“天寻你要去哪？我对这一带可熟了！要不我给你带路吧？就当报恩了！”
天寻脚步一顿：“不必。”
“要的要的！”云苓像只小麻雀似的绕到她面前，“前面左拐有个毒沼，右拐有群嗜血蝙蝠，直走的话......”
她突然压低声音：“最近来了头变异的赤眼魔蛛，已经吃了三个元婴修士了！”
天寻眯起眼睛。
赤眼魔蛛的毒囊正是炼制天雷符需要的材料之一。
云苓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动，立刻拍着胸脯道：“我带路！我知道那畜生的老巢！它怕火，我这儿有特制的烈焰丹，保证......”
“不用。”天寻转身就走。
“等等嘛！”
云苓小跑着跟上，“这妖兽窟里危险重重，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！刚才要不是你，我就......啊！”
她突然脚下一滑，药篓歪向一边，几个玉瓶眼看就要掉出来。
天寻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捞，三个玉瓶全部接住，连药液都没洒出一滴。
“哇！”云苓瞪大眼睛，“你这手法也太厉害了吧！练过暗器？”
天寻把玉瓶塞回药篓：“看路。”
云苓嘿嘿直笑：“好好好”
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，“走这边！我知道一条近路！”
天寻看着这个自来熟的话痨丫头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算了，有个熟悉地形的向导也不错......
虽然吵了点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着，云苓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：
“......上次我来采药的时候遇到一只变异的毒蟾蜍，喷出的毒液居然是粉色的！我收集了一些回去研究，结果把我师父的胡子给染成了粉红色，哈哈哈......”
“你知道吗？妖兽窟有一隐蔽岩壁上长着一种会发光的蘑菇，我给它取名‘星星菇’，烤着吃可香了！就是吃完会看到小人跳舞......”
“我师父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能用一句话把人气死，但我觉得他夸张了，我明明需要至少三句话......”
天寻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画一张禁言符出来给这姑娘贴上。
就在这时，云苓突然停下脚步，难得地安静下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天寻警觉地问。
云苓指着地面：“你看。”
地面上有淡淡的血迹，还有凌乱的脚印。
“不止两个人......”天寻蹲下检查，“至少五个修士，都在逃跑。”
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，紧接着是野兽般的嘶吼。
天寻跟在云苓身后，脚下湿滑的苔藓发出细微的挤压声。
洞壁上零星分布着荧光菌类，投下幽蓝的冷光，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扭曲。
“等等。”天寻突然伸手拦住云苓，指尖触到对方药篓上挂着的铜铃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叮。
云苓立刻噤声，顺着天寻的目光望去。
前方转角处的地面上，几滩尚未干涸的血液在荧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色。
“是赤眼魔蛛的毒。”
云苓小声说道，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药篓带子，“中毒者血液会变成紫色那，几个人恐怕凶多吉少了。”
“声音是从那边的山洞里传来的！”云苓眼睛一亮，“我们......”
她话未说完，天寻已经迈步向前。
随着深入，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，还夹杂着一股焦糊的气息。
转过最后一个弯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个足有百丈宽的天然洞厅呈现在眼前。
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，像一柄柄倒悬的利剑。
地面散落着数十具妖兽尸体，每一具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，绿色血液汇聚成小溪，流入地面的裂缝中。
而在这一片狼藉中央，一个黑衣男子凌空而立。
他身形修长，红发用一根暗红丝带随意束起，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脸颊旁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他周身的黑色丝线。
那些丝线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，在他指尖舞动时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，时而如鞭，时而如网，将扑来的妖兽一一绞杀。
天寻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是夜临。
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魔尊大人，他居然还有空来杀妖兽？
“是现任魔尊夜临哎！”
云苓倒吸一口冷气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我在《魔渊纪要》里见过他的画像！化神后期修为，武器是传说中的玄冥丝，据说是用九幽深处的寒铁炼制而成......”
天寻没有回应，目光紧紧锁定夜临的动作。
多日不见，他的玄冥丝操控更加精妙了，每一根丝线的运动都精确到毫厘，仿佛在演练某种复杂的阵法。
夜临似乎感应到什么，突然转头看向两人藏身的洞口。
那双如血般的红眸扫过云苓，在触及天寻时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。
他认出了她。